孩子们都上学去后，早已辞职一个人在家的阿尔托莉雅除了自己做午餐吃、午睡或者洗澡外，一般是打扫屋子或者看看电视，但今天，这个女人从上午士郎他们离开起，就一直静静地坐在客厅外的露天走廊上盯着院子看，没人知道她的脑子里在考虑什么。,实际上她是在考虑的同时等待，等待一个素未平生的人的到来。,“叮咚！”,大概快十点的时候，那一抹阴影按响了门铃。,因为圣杯战争的关系，阿尔托莉雅首先对门铃声反射式地感到警觉。房子的结界也检测到了魔力反应，但是如果是入侵者，比如那个戴礼帽的黑色从者，他们应该不会如此礼貌地按门铃,所以只能是那个人了。,阿尔托莉雅从台阶上站起，走向正门。然后，她从猫眼里看到了一个亚洲人。,这出乎她的意料，因为根据舞弥的转述，普林斯顿说那个帮手是来日本休假的法国人，而且听他的描述这个帮手有丰富的战斗经验，阿尔托莉雅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个皮肤棕黑眼神冷冽的女人。,可现在阿尔托莉雅看到的，明明是黑发黑瞳，面容恬静，年龄看上去不到20岁的少女，背着旅行背包，穿着黑毛衣灰色的冬季外套，但裤子较短刚到膝盖，包到膝盖以上的黑棉袜下面踏着一双马丁靴，就跟休假日的日本女子高中生或者大学生一样，或者是日裔的候鸟型修学者。,由于事先得到了舞弥计划外的推论，阿尔托莉雅将自己心中的对策又调整了一下，然后打开了门。,“您好，是卫宫夫人么？”,站在门口的少女脱下瓜皮帽行礼，让洒落下来的乌黑顺直长发衬托出她面空的圆润，而也就是在此时，阿尔托莉雅注意到了她的面孔跟凛一样有一些西洋血统的风格，而且她的黑眸子里闪烁着别的颜色。,“嗯，不好意思……”,毕竟不认识对方，阿尔托莉雅要先确认她的来意——,“……请问你是？”,“我叫木舞明美，”薇塔妮•辛克莱尔用甜美的声音说出自己合法的假名之一，“我是被‘爵士’介绍来帮忙的~~~”,这是个约定，如果对方一见面说的是“普里斯顿先生”或者“普林斯顿爵士”，那阿尔托莉雅就会知道有人冒名顶替了，可即便这个人是真的……,“那么，”阿尔托莉雅把自己的疑虑先放到一边，也露出笑容说，“请进吧。”,“谢谢~~~”,在薇塔妮于玄关脱鞋的时候，阿尔托莉雅双手合在腹部站在一旁说：“恕我直言，我真没想到普林斯顿先生派来的人是个孩子……”,“啊，不要大惊小怪，卫宫夫人，”少女做了个鬼脸，“我抓过一个只有17岁仅靠运营网站就从军火买卖里赚了几千万绿钞票的男孩子~~~”,“普林斯顿说你很讨厌恐怖分子。”,“是的。”一丝阴冷从薇塔妮的瞳孔中划过，“他们该死。除非雇主要留他们的命。否则，他们该死。”,不过一秒之后，她便以像是在讨论自己爱吃和不爱吃的菜一样又露出笑容说：“不过别误会了，卫宫夫人，我是很专业的，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会在力所能及和不违背我个人价值观的范围内完成。”,“我们去客厅里谈。这边请，木舞小姐。”,“叫我‘明美’就好，卫宫夫人~~”,两人还没走到客厅，薇塔妮问道：“说到这个，卫宫夫人（Mrs.Emiya）……您丈夫在家么？”,阿尔托莉雅语气平静地反问：“我丈夫？”,“还是说普林斯顿先生搞错了或者我听错了？我该叫您卫宫小姐（Ms.Emiya）？”,“我夫君在很多年前就去世了，”阿尔托莉雅转回头轻描淡写地说道，“他身体不好，没有办法。”,女孩也不卑不亢地顺口说，“节哀顺变。”,“嗯，不过有关他的事儿正是我请普林斯顿先生帮忙的理由。”,“我洗耳恭听。”,两人即将在客厅里基坐下时，阿尔托莉雅问：“要茶么？”,“不，谢谢。”薇塔妮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巨大的保温瓶，“我带了饮料。可乐。”,“哦好吧，那么……坐？”,“谢伯母。”,薇塔妮一边在餐桌旁坐下一边把瓶子的盖儿拧开。瓶盖开启的角度正好能挡住阿尔托莉雅投向瓶口的视线，而瓶子底部之下发生的事情则被桌子遮住。,这么做的原因在于——就在瓶盖被打开同时薇塔妮按住瓶口内侧一个按钮的瞬间，10只培育自大型蟋蟀的黑色昆虫瞬间从由瓶底打开的夹层出口冲了出去，落在地板上，但一动不动。,薇塔妮喝了一口可乐，但随后突然红着脸问：“伯母，不好意思，洗手间在哪里？我从邻城的车站一路过来的……”,“哦，我带你过去。”,在两人离开客厅的时候，10只蜷缩着的察虫立即按预先编好的指令四散而开，用各自的六条腿狂奔，消失在柜子底、墙缝和桌子下面。,一般来说薇塔妮跟自己的虫使魔互动用的是共感类魔术，但是在如此靠近敌人的时候她不想冒险，所以就用蝙蝠的活体组织加上微晶片做成的拖拽式声纳绑到了那些侦察虫的尾巴上，让它们为自己测绘卫宫宅的地形，等回来再收集信息。,等两个女性从卫生间回来，这些虫子已经完全不见踪影，就算是把整个客厅倒过来翻腾也不会找到它们了。,又喝了一口可乐的薇塔妮沉沉地问道：“那么，开始聊正事儿吧——卫宫夫人您想让我帮什么忙。”,“在我提出要求之前，先了解一下背景知识吧。你知道‘圣杯战争’么，明美？”,薇塔妮眼睛朝右边转了一下：“指的是所罗门王或者十字军东征相关的事儿？”,“嗯不，”阿尔托莉雅微笑着，“只是一个局部的魔术仪式罢了，因为刻意的保密，所以外界对此了解不多……你听说过御三家么？”,“哦这倒是知道，远坂，间桐还有……爱因兹贝伦？”,“所以，”阿尔托莉雅直视着薇塔妮的眼睛问道，“你不知道这御三家有两个的大本营就在这座小城里么？”,“哦真的？这个世界真小啊……所以圣杯战争这个仪式是干什么？”,“对外说只是个普通的魔术竞赛，但实际上是连在时钟塔内都几乎没几个人知道本质的大规模降灵仪式，当然，说它是竞赛也不错，只不过手段有些极端。”,“请继续？”,“简单来说，七个被‘圣杯’选中的魔术师，召唤出七个使魔，然后七对主从在冬木相互争斗直到最后一对，赢得‘圣杯’，最后能实现一个愿望。”,“愿望？任何愿望……？”,“是的，从技术上讲，是任何愿望没错。”,“万能的许愿机？就这么简单？”薇塔妮冷笑了一下，“我倒觉得这是掩饰用的谎言了……这种东西来得也太便宜了~~”,“你的直觉没错，这是个谎言，但不是你想象得那种。”,“所以圣杯战争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毁灭（Total Destrucation）。”,“嗯……？”,此时，薇塔妮脸上惊讶的表情是未经伪装的真实反应。,“圣杯战争的机制是御三家为了达成仪式的条件而引来外人作为消耗材料放出去的谎言，但原本的目标是无害的。问题在于，半个世纪前，这个仪式用的基盘发生了变质。”,“……”,薇塔妮静等着阿尔托莉雅继续解释，但阿尔托莉雅反常地一直保持停顿。,最后薇塔妮忍不住追问：“所以呢？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不清楚。但我们推测从那个时候起，圣杯战争的结局就像地心引力一样注定走向毁灭——不论最后谁胜利，邪恶的许愿先不算，哪怕许下的愿望非常善良高尚或者单纯无聊，仪式基盘释放出的能量都会在世间引发巨大的灾难。”,“多大规模的……灾难？”,“我这么说吧——上一次我和我的丈夫在最后一刻发现了仪式的变质，于是在仪式还没完成的时候就加以破坏，但就算如此，它还是烧毁了小半座城市，造成了巨大的伤亡。”,“……”,薇塔妮差点脱口而出“所以那场大火不是你们故意引发的？！”，但表面上她只是保持着震惊的表情坐在原地。,阿尔托莉雅好像给了她一些消化信息的时间。大概一分钟后，薇塔妮抬起眼睛问：“那么，您希望我做些什么，卫宫夫人？”,“我希望你帮助我阻止这一次的仪式。”,“怎么阻止？”,“你是个外人，如果你有普林斯顿说的那么好，那么目前为止没人知道你在冬木市的存在。你能在暗影中行动。我需要你利用这个优势，帮我收集情报，尤其是我的那六个对手的情报。”,“六个？您这次也参战了？”,“从技术上讲，不是我，是我的孩子，但他和他的使魔完全是被拉进来的。”,薇塔妮嘴角一歪：“所以你要我协助您消灭除了您孩子之外的其余六组参战者？”,“不，不行！”阿尔托莉雅忙不迭地指出，“那样太冒险了，留下的主从越少，仪式进入最后阶段的倒数就越快。我们起码要保留三对主从，准确的说，是三个使魔。”,薇塔妮为这个目标再度感到真切的惊讶，于是她追问：“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您想保护自己的敌人？”,“大部分参与者都是被骗来的。仪式的真相只有御三家知道，但就算是御三家也不知道仪式已经变质了。这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比赛，但现在我们还无法完全取笑它，只能尽量把比赛的时间尽可能拖长，不要让它以任何形式结束。”,“我大概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薇塔妮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那么，在商量细节之前，谈谈报酬？”,“普林斯顿没有跟你谈么？”,薇塔妮狡猾地说：“他是他的，您是您的。他可没跟我说过我具体要来这里干什么。”,“那么……”,在阿尔托莉雅开始谈这个话题之前，薇塔妮却举起手制止道：“打住，卫宫夫人，我有个问题。”,“什么？”,“您的亡夫……是不是叫‘卫宫切嗣’？”,“是的，你怎么知道？哦……你做过调查，只是之前装作不知道……”,“不，我几乎不调查普林斯顿爵士推荐的人，但我从别的渠道知道的卫宫先生，只是在您回答之前……我还不确定他就是他……”,阿尔托莉雅做出感兴趣的样子问道：“怎么回事？”,“您可能看不出来，但其实我早就大学毕业了，”薇塔妮叹息了一声，“不过我早年并不富裕……普林斯顿先生可能已经告诉您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我是靠慈善基金完成教育的。”,“哦……”,“我后来了解到帮助我度过困难时期的那个基金是一个叫‘卫宫切嗣’的人参与创办的。大部分资金来自于他。所以我从普林斯顿先生那里听说一个姓卫宫的已婚女人请求帮助，觉得牺牲一下休假时间来帮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哦……”,“所以，”薇塔妮做了总结，“这一趟活我可以不要您报酬…毕竟……”,她一字一顿，带着目前为止最为诚挚的笑容强调着：【……是您的亡夫造就了今日的我】,这是实话，而且有关慈善基金的那部分也是实话……至少薇塔妮是跟埃尔古顿调查切嗣的过程中得到的这个情报。,当然，在说这话的同时，薇塔妮心里其实在打鼓——由于误判切嗣的生死，现在她也不确定这条情报是否是正确的了。,不过，阿尔托莉雅很快笑着证实了它的真实性。,“我的丈夫确实建立了一个帮助孩童的基金……但很大程度上是匿名的，所以我们几乎从来没有收到过感谢您……而你现在以一个意料之外的帮手出现在我家里，也许这就是命运吧。”,“是的，我认为这就是命运。”薇塔妮不住点头，“不过既然卫宫先生真的就是我的资助人，我希望能去他的墓前祭拜一下。”,“……”,阿尔托莉雅脸上保持着微笑，但不置可否。,最后还是薇塔妮一脸为难地再度请求：“伯母，是卫宫先生当初给的资助才让我度过最困难的时期，让我有机会实现理想……哪怕仅仅是走个形式也好，我希望亲自去跟卫宫先生表达谢意。”,阿尔托莉雅点了点下巴：“虽然现在还不是他的忌日……但是明美既然你……”,“伯母~~~”,“好吧，”女主人做出一副“怕了你了”的表情，“他一个人在那儿也很孤单的……切嗣的墓在柳洞寺附近，我开车载你去吧。”,“谢谢！”,在起身离开客厅的时候，薇塔妮走在后面，而在她身后，那些完成了侦察任务的异化蟋蟀陆续回来了。它们顺着薇塔妮的鞋子和腿爬上她的后背，钻回了她的背包里。,但是薇塔妮通过他们爬过自己小腿袜子时的触感数过了他们的数量——少了两只。,由于没有开启共感，她无从得知这些小家伙在执行任务途中发生了什么，她只能等彻底脱离阿尔托莉雅的视线之后再检查它们的“报告”。,<已经察觉了么？>,曾经在丛林中、沙漠里跟穷凶极恶之徒较量所收获的经验在告诉薇塔妮，除了自己使魔的遭遇之外，在刚刚对话的某个节点带给了她一种不安的违和感，可她说不上自己哪里犯了错，前面的女人又没表现出怀疑自己的样子……或者说她对自己这个陌生人的怀疑是很正当的。,薇塔妮最终选择继续伪装下去——她必须确认卫宫切嗣到底是躲了起来还是真的已经被埋入了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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